吴望想了一想，发现杨叔不是第一个吓到他的人，在杨叔以前，吴母曾有另一个男朋友，是个头顶秃一小块的男人，吴望和吴日悲私自给他取名为「光头」。
吴日悲不喜欢光头，他说他笑起来很讨人厌，戽斗嘴向前歪斜，侧面看来尤其明显，下巴会凸一块，他的下排牙齿都快可以吞掉上排牙齿了，说话时一直漏风，就算他不笑时，嘴角也会一高一低下垂，脸型宽得像本垒板。吴日悲说他长得和卡通里的长下巴坏人很像。
吴望连连点头，倒不是因为他对光头的样貌有意见，他单纯是讨厌这个「外来种」，他讨厌这个陌生人跟个人贩子似的，不知对吴母施了什麽诈，竟如此光明正大想把他的妈妈带走，吴望气得牙痒痒，每次和吴日悲躲在棉被里讲光头的坏话。
但只要光头买给吴日悲一包饼乾便能轻易堵住他的嘴，他还会乖乖地紧跟在光头PGU後，吴日悲只要遇上吃的，眼里其他东西都会化为粪土，还会白目地把饼乾递给吴望，问他要不要来一口洋芋片。
光头投其所好，只要和吴母约会时一定带吴日悲去便利商店买零食，吴日悲就跟哈巴狗一样晃着尾巴跟出去，吴望气鼓鼓地窝在房里，他也想吃零食，但是他是个识货的人，才不会乱吃陌生人投的老鼠药。
他们假日时会待在家里看电视直至夜深，吴母会把两兄弟叫回房睡觉，吴日悲不敢自己一个人睡，每次都和吴望挤一张床，吴望把靠墙边的位子留给他，自己睡在靠门的那侧。
吴日悲不肯乖乖就范，一会儿把脚抬在墙上，一会儿把衣服拉起来用肚子去贴冷墙，毛毛躁躁，在床上走来走去，踩过吴望的背和小腿，时不时坐在他身上抓起他两柱头发把他当马骑，吴望很配合，载着他在床上走一圈，玩完一轮後把他抱回棉被里，熟稔地安抚他睡前的亢奋，有节奏地轻拍他的头，配上一声声「乖乖睡」，吴望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人哄睡。
他们房的门间夹着防夹手的泡绵，透出一长条客厅的景象，当吴望翻身躺回自己的位子，便能轻易地透过那条缝看到客厅。
吴望看见吴母双腿向左盘，左手放在腿上，右手搭在沙发的靠背上，光头两脚呈箕状打开，虎背熊腰挤扁背垫，一手摊在绒布抱枕上，另一手搂在吴母腰际，而她坐在光头的腿上，两个人一起瘫在沙发的正中间，这等过份贴近的坐姿让吴望从床上跌落下来。
好在声响并未惊扰到吴日悲，吴望把门拉开，捏着K子站在门边。
「妈妈！」吴望用着气音唤她，吴母转过头，起身。
「怎麽还没睡觉？」她的声音夹杂责骂。
「你过来一下。」吴望招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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